什么的叮咛填形容词(-盛满母爱的小木箱)

张洪春||盛满母爱的小木箱

盛满母爱的小木箱

◎张洪春

我家有个红色的小木箱,长47厘米,宽和高都是27厘米。小木箱的材质既不是珍贵木料,也没有雕龙刻凤。但它却跟随我近五十年,看到它,就想起小木箱伴我一起走过的难忘岁月。

据我母亲讲,小木箱是母亲在娘家让木匠做“陪嫁”时用下脚料做的,原本不是红色,“”初期,大哥在村里用红油漆给各家各户的街门上喷写毛的诗句和“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思想”等革命对联,也顺便给小木箱换上了“新衣裳”,刷上了红油漆,喷上了“忠”字、“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要节约闹革命”,披上了那个时代特有的红色烙印。

木箱虽小,却承载了我们老张家两代人的梦想与追求。当年,父亲出门教书,家里没有东西装书本,母亲便从娘家拿来了这个木箱。在父亲近20年的教书生涯里,无论从乡村转到城里,还是从城里到外地,小木箱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后来小木箱传给了上中学的大哥,又传给了我的二哥。等到我上高中时,母亲又把小木箱传给了我,从此,小木箱便与我风风雨雨,结下了不解之缘,它陪我求学、伴我工作、始终激励我前行。(一)

1975年,初中毕业的我被大队推荐升入西由第八中学,父母知道了由衷地为我高兴。入学那天,天气很热,母亲穿了件打了补丁的短袖衣衫,从套间搬出小木箱,用抹布擦了又擦,递给我说,“今天把小木箱正式传给你,一定要好好爱惜它。”我双手接过小木箱,和行李一起封在自行的后座上。母亲不放心又把绳子紧了又紧,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碰到点困难就犯愁打退堂鼓。”我平时不善言语,只是默默地点着头。我家离学校虽然只有八里路,母亲还是执意把我送到村外通往西由的小道,看着我一步三回头地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在学校,我始终牢记临行前母亲的殷殷嘱托,学习不敢有半点松懈和马虎,认真对待每一个学习科目。小木箱始终贴身放在我的床铺边,左右不离我的视线,我就像宝贝一样爱护着它,打理着它,每当有学完的课本和写满作业的本子,我都整整齐齐地摆好放进小木箱。那时除了基本的学习课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辅导教材和繁重的课外作业,小木箱里有许多空闲的空间,我便充分利用起来放些日常用品进去,这让当时有些拥挤的大通铺宿舍里少了些凌乱,看起来清爽多了。

小木箱伴随我记录了西由八中学习生活的点点滴滴,很多情景都让我终生难忘:忘不了,班主任钱梅德老师那慈祥和蔼的面容;忘不了,顾风德老师那风趣幽默的讲课声;忘不了,从教室到宿舍那枝叶繁茂、微风一吹沙沙作响的白杨树;忘不了,菜地里那个推起来“咣当咣”响的老水车;忘不了,夜晚宿舍里谈笑风生、高谈阔论时的大通铺;忘不了,清晨操场上朝气蓬勃的跑步声;忘不了,北山(三山岛村)同学又鲜又香的虾蟹酱;忘不了,我长得个子矮,班里的女同学们像爱护弟弟一样关心我,从家里拿来辣椒,到伙房用水煮了为我腾洗长满的手……正是这些可敬可亲的老师和这些可爱可赞的同学,使我在西由八中的求学之路始终充满了幸福与感恩,让我终生难忘,不断励志前行。

1976年,也就是到了第二学年,学校为适应社会形势,不再系统地学习文化课程,改为划分专业班,走出学校开门办学。我们七五级划分了四个专业班,我被划在农化班,下半年学通讯的时候,除了在校学习一些基本的专业基础知识,大部分时间走出校门实地“练兵”。那年春节刚过,公社号召大战西北洼,就是在公社西北方向单山村的一片海滩盐碱地上挑沟造田。学校便借此机会让我们到各自生产大队的“战场”上,边干边学写通讯。

出发时,我带上了小木箱,虽然它已经变得比较沉了,但在我心里,带上它就是带上了母亲的期望和嘱托。一到工地,我便放下小木箱,迫不及待地加入挑大沟的行列。“看花容易绣花难”,一把长筒锨在社员手里挥舞得轻松自如,滩泥飞一般从沟底冲上沟沿。可真干起来并不容易,一条大沟三四米宽,挖到底有一人多深,没有一定的体力和技巧这滩泥是飞不上来的。尤其像我又矮又瘦,又从没摸过长桶锨(不靠海边的干活是不用长筒锨的),干了一会儿就吃不消了。但当看到我的小木箱,仿佛看到了母亲送我入学时的情景,顿时感觉浑身有了力量。趁中午歇息的功夫,我坐在小木箱上,思考着来西北洼的学习任务,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工地上那一幕幕触动人心的劳动情景:一列列迎风飘扬的红旗、一阵阵喇叭响起的歌声、一排排闪光飞舞的铁锨,一张张晒得黝黑、流着汗水的脸庞,有的手上磨起血泡照样干,有的为水瓶里剩余不多的水互相推让不肯喝……经过一番深入的思考,几经撰写和润色,在小木箱这张特殊的课桌上,我写出了人生第一篇报道《“龙江颂”精神在潘家工地开花结果》。

两年的高中学习生活很快结束了,1977年7月23日,带着陪伴我两年的小木箱,带着同学们的深情厚谊,带着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无限向往离开了西由八中,昂首走上了“广阔天地。”(二)

毕业后,我在家务农了两个多月,恰逢龙口矿务局工程处(煤矿建成后改为北皂煤矿和梁家煤矿)在掖县(今莱州)招收一批工人,经过一番体检、政审,我有幸被录用。去报到的那天正是大雪节气,西北风夹杂着雪花弥漫了天地,天气非常冷。当时父亲在省城开会,大哥、二哥也都在外地,四弟还小,母亲说什么也要送我到县城。天不亮,母亲就起来给我收拾行李,又搬出了擦得干干净净的小木箱,我说:“这么远的路不带了吧。”母亲一边往小木箱里装着随身带的日常用的东西,一边说,“带上吧,你爱学习,装个书本也规矩,放个零钱、粮票锁起来也放心。”收拾好行李,母亲拿出五块钱塞进我的衣兜里,说,“才去挣得少,别不舍得花,吃饱了才有劲工作。”我说,“不要了,爸爸给我钱了。”说完掏出来又塞进母亲的手里。

我家距离县城有40里的路程,母亲冒着寒风、顶着雪花,硬是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把我送到了掖城集合点。送我们去龙口的是两辆“解放”大卡车,一辆专门装我们的行李,一辆拉着我们,后车斗里没有凳子,我们都是站着的,为了安全,在车斗上面围了两道绳子。车要开了,母亲一边用那粗糙的手拍打着我身上的雪花,一边说,“去了好好干,干什么都要虚心学,肯吃苦,有困难咬咬牙就过去了。”又捂了捂我长了的手,“上车吧,记得勤往家写信。”说话间母亲流出了眼泪。我用衣袖为母亲擦着眼泪,说,“妈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汽车徐徐开动了,载着我们奔向憧憬的未来,直到车子拐弯,母亲还一直站在风雪中招手。“儿行千里母担忧”,我知道,母亲的依依不舍,是担忧我瘦小的身体能不能干得了矿上的工作,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

矿区就是一片海滩,坑洼不平,有积水、有杂草,还有庄稼;食堂是临时搭起来的草棚子;宿舍里地上铺的一层麦秸草就是我们的床铺。我们十几个没有分配工种的新工人,每天的工作不是铲杂草,就是挖公厕、掏大粪、补麦子(龙口人叫喂茉子)。又累又脏的工作才干了一天就全身疲惫。晚上我无精打采地打开小木箱拿吃饭用的粮票,发现牙缸里有五块钱,我愣了一下便恍然大悟,这是临行前我塞回母亲手里的那张五块钱,一定是母亲趁我不注意又把钱放进了小木箱,这钱是母亲夜晚用手指头掐草辫子换来的,这是母亲对儿子离家远行的不舍和牵挂。顿时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看到眼前的小木箱就像看到母亲在家里,白天为多挣几个工分,都快50岁了还和小伙子一样推小车,晚上熬夜掐草辫子。我不禁暗暗向天发誓:母亲,放心吧,再苦再累,再大的困难我也能扛过去!后来,随着矿区建设,工作生活环境很快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也有了一个在井上开绞车的工作。(三)

1984年春,国家实行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这一消息让我激动不已,多年的大学梦终于有了希望。我没有跟家人商量,便首批报名参加了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学考试。这个专业要考试十一门课程,每年考两次,每次考两科,不满60分可以下次再考。考试很严格,我又是边工作边自学,更是困难重重。然而,无论自学的道路有多难,只要看到身边的小木箱,总是像看到母亲送我时在风雪中向我招手,就像听到母亲盼望我将来能有个出息的叮嘱,就是这个盛满母爱的小木箱,给了我坚持自学不放弃的信念和力量。

边工作边自学不可能有一个完全安静的学习环境,一间单身宿舍里住着四个人,唱歌的、跳舞的,业余爱好什么样的都有,学习时我只好堵上耳朵。有时候用自行车带上小木箱到矿区外海滩松树林,垫着小木箱边学边写笔记或自己出题自己答;我们这些学习时期从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人,文化基础较差,学习大学的课程确实有些吃力,尤其是学习古汉语、古文学课程,没有老师的辅导以及和同学的切磋,更是难上加难。我一方面到书店买一些古文翻译工具书,一方面,通过掖县老乡打听到,有一位老家是掖县梁郭的师范毕业生刘守东老师在龙口傲上小学教学。我如获至宝,去学校找到了刘老师。刘老师见我是老乡,说话也很投缘,很高兴地答应我利用星期天或晚上的时间辅导我一起学习。我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不管是天黑路远(矿区距离傲上小学有十多里路),还是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有一次刚下过大雪,路很滑,我不敢骑自行车就走着去,由于路滑地又不平,不小心摔到沟里,父亲花65块钱给我买的上海海鸥手表也摔坏了,当时心疼了好几天,但为了自考,我一点也不后悔。要学好11门课程,必须得有足够的时间,为了赢得学习时间,平时每天最多休息五六个小时,夜深人静是最好的学习时机,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舍不得看春节晚会。就在我刚刚走上自考路的时候,因工作需要被调到矿下工作,上班一下矿就是八个小时,上井后还要洗澡换衣服,学习的时间更加紧张。平坦的道路圆不了大学梦,再大的困难也要坚持走下去。每天下矿,兜里总是习惯性地装着一本书,中间休息或一有空闲,借着头上矿灯的亮光争分夺秒地学一会儿……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努力,我终于考过了全部科目,取得了山师大自考毕业证,工作上也不负母亲的期望,被评为开拓一区“新长征青年突击手。”

1986年,我调回莱州,回来时也只有小木箱和一个行李卷,小木箱里装满了我自学用过的书本。回来那天,还是母亲接的我。客车刚进平里店车站,就看见母亲向车里不停地张望,看上去母亲比八年前苍老了许多,我不由一阵心酸,但还是一脸高兴地隔着车窗一边喊着母亲,一边向母亲摆手。下车时,当母亲从我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小木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1988年莱州市政府在大中专毕业生中招考干部,我有幸考入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45年过去了,虽然几经辗转、搬家,父母也早已过世,但小木箱却依然保存在我的身边,时不时翻看一下,每当看见它,我仿佛就看见母亲的身影,听到母亲的殷殷嘱托声。小木箱虽小,却撑起了我的整个人生,记载着我的艰辛求学生活,见证了我的一步一步成长,陪我度过了工作的一天又一天。它里面装的就是我的大千世界,我的锦绣未来,珍藏着我一世的怀念,融入了我不舍的情怀,方寸之间天地宽。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

作者简介

张洪春,1958年出生于莱州市,1977年7月高中毕业于西由第八中学,1986年自学考试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1988年考入工商行政管理系统,公务员,2018年从莱州市市场监督管理管局退休。

壹点号烟台散文

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小程序“齐鲁壹点”,全省6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本站内容来源于网络,如不慎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我们将迅速删除。

(0)
上一篇 2022年12月17日 下午6:22
下一篇 2022年12月17日 下午6:39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